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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中国的各个阶层,面对各种大事件,“理直气壮的胡扯”是一种客观现象。从基层到一定的高层,都可以看到这种“理直气壮胡扯”的广泛分布;从基层给上级的汇报,从各种官方解释,从官员的普遍谈话,但凡是冲突和矛盾的场合,从他们的“据理力争”当中,都可以或多或少的看到这种“理直气壮胡扯”的印迹。他们是真的动感情地相信,他们现在知道的东西,所以他们也真的“敢言”、“敢做”,这就是“理直气壮胡扯”的来源。于是,各种人为夸大、缩小、模糊、搅乱、胡搞、似是而非、乱上加乱的作法层出不穷,悲剧重复上演。我们在新冠肺炎的疫情进程中,可以看到大量这种社会现象。所有这些,实际都是新冠肺炎这出悲剧的组成部分。
 
其实,从善意的角度来看,所有的“理直气壮的胡扯”,都是信息不对称的结果。
 
中国从来不是一个专业社会,中外有别是真实的存在。很多人以为世卫组织是一群高明的“医生”,实际这是一个专责公共卫生健康的信息机构;全世界都认为,新冠肺炎是一次公共健康危机,中国则认为就是一种病,靠医生就行,有神药就“中”。面对新冠肺炎,专业分析人士认为,重点应该是在管理,避免管理造成重大混乱和更多的附带死亡;官员们则认为重点是治病,病治好了,就什么事情都没了。所以,在新冠肺炎的问题上,现在“医生的讲话”简直就是上帝的旨意,虽然他们今天说这样,明天说那样,莫衷一是。即便如此,数百年来缺医少药的中国,还是将“医生”奉为神灵般的人物,任何话都照信不误。他们不知道的是,“医生”也分很多种,现代医疗早已是一个庞大而精细的体系,大多数医生只是负责“治疗”这一块,面对其他的问题他们都是百分之九十九的“外行”,如果他们还知道一点点的话。
 
这是一个悲惨的事实,因为中国大多数人不懂,当然也包括官员们。就像武汉官员在解释武汉悲剧时委屈地表达:“我又不是医生,我只能汇报”!这是现在官员队伍的真实写照。他们在公共卫生健康问题上需要帮助,需要一个高效的“外脑”,但并非常常意识到这一点。只有当大事件从假定走向真实,大麻烦真地发生了,在一片忙乱和错误之中,在惨剧形成之后,才能看到“外脑”的作用和价值。
 
现在几乎人人都知道“外脑”这个词汇,但在真正的公共卫生健康危机中,在大事件中,外脑是如何参与决策的?这个要从决策本身谈起,里面存在一些知识性和内幕性的认识。什么是决策?决策就是拍板做出决定,究竟应该怎么做?怎样做才是最佳选择?什么是必须做的?等等。这些决定在平时不显山露水,一旦面对危机或是重大事件,面对考验的时刻,超越常规套路的时候,就能清楚看出来了,这些决定都不是那么容易做的。要做的出来,做的正确,不乱来,还要能被后来的发展所证验证,选择正确,这样的决策百分之百都是有前提的。
 
第一个前提,确保正确的理解和认识,这一点就非常困难。医生的话,你听得懂吗?他的话正确吗?有多少医生,信誓旦旦地说有“神药”;有多少院士一口咬定,这个动物、那个动物就是源头;有多少医生对新冠肺炎的死亡率惊恐万状?实际上,医生对医药研发是外行,对病毒更是仅知道一个基础部分,够用就行,他们中的大多数实际根本不懂这些专业学科的东西。问题在于,你不明白这些信息,没有一定的信息基础,如何能够保证理解和认识的正确?面对大事件导致的信息爆炸,最简单的问题就是,听得懂吗?搞的清吗?理的顺吗?这就是用信息来研究信息的道理,这是信息分析的基本原理,而且上个世纪就有一本信息分析的书讲得很清楚了。毫无疑问,一个人“信什么”与他“知道什么”,存在直接的关系。信神佛的人,肯定也是“知道”不多的人。而要确保正确的理解和认识,就需要惊人的信息工作量和信息能力,这也是需要“外脑”这种专业人士的原因之一。
 
第二个前提,必须要对问题有个清晰的定义。这个定义源自于对问题的分析和定性,源自于对信息的全盘把握,分析错了,定性错了,根本就不可能有一个清晰的定义。听着好像也能做到,政府有政府的组织啊,有专门的部门或信息中心,有人专门干这个的,实际政府的团队根本不可能代替专业团队的,强度、能力、分析水平,差之千里。专业信息分析人员,一天能浏览几篇到十几篇过去没有接触过的流行病学论文,看十几个小时各种渠道的信息,还要对各种信源随时做出正确的分析推理,并且确保合理,面对信息大爆炸,哪个政府组织的团队做得到?这还仅仅是信息能力的方面,至于信息分析的推理,这种猎手性质的工作,难度就更高了,可以说百中无一。
 
显然,做出正确的决定,没那么简单,究竟是骡子还是马,第一是理解认识,第二是定义准确,做到这两点难度就很大,一般人就不行。所以,遭遇“大事件”一定需要“外脑”的支持,选择专业的信息分析团队,事实上这是唯一的选择。可能有人会问,信息分析团队也有不懂的事情怎么办?治疗我们问医生,病毒我们问生物学家,跨学科咨询与合作是全世界信息分析机构都在做的事情,包括WHO在内都一样,这种合作是否有效,关键还是要看那两个前提,听得懂,能定义。
 
作为对照,我们可以看看现实。新冠肺炎出来之后,社交网络以及媒体上,过去的“大V”都迅速改行“骂街”了,干的都是质问政府的事情,为什么?因为他们干点有用的事情那是真干不了,东南西北都不知道。经济领域的专家大腕,明知道疫情什么时候结束都不清楚,但却都在振振有词地“猜想”会有多大损失。问题是疫情一个月结束与半年结束,这损失能一样大吗?显然,这些猜想的实质意义并不大。所以,这也算是另类的“术业有专攻”吧,至少我们从中可以看到信息分析与社会常见学科的区别和价值。
 
安邦早在1月末就清楚定义这是一次“类流感”,而不是什么“要命的不治之症”。定义不同了,当然政策做法也就全然不同了,代价和成本也就大不同了,这就是定义的重要性。也就是说,说法不一,但转来转去,折腾一圈,最后还是要回到这个定义上,这就是专业研究的深度。相比专业分析,业余的研究,各种现象就太多了。现在很多人就都在问,死亡率为什么在武汉会这么高?疫情何时才能结束?从这些问题的答案里面,就能一眼看出专业与否?流行病学的经验是,死亡率是个非常复杂的大问题,有时要用几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才能回答这个问题。疫情何时结束?同样也是个复杂的大问题,远没有那么简单,没那么容易得出清晰的答案。事实上,只有“外行”才会选择直接回答,告诉你一个似真实伪的答案,安邦能告诉你的,只有曙光初现的时刻,只有峰值,只有长长的衰退,还有一个附带限制条件的确诊病例总数;能告诉你的,只有一句,“这是一种自限性、再现性的流行病”,一场长投影型的公共危机。不过,有了这些专业而客观的答案,公共政策的应对和决策,就已经有了扎实的基础和结果。
 
实际上,任何大事件,都需要信息分析的助力。信息分析机构实际起到的是一种“部门+”的作用,它在大事件发生之际,随时可以附着在政府部门的身上,成为一种部门的扩展,为一个国家以至世界的公共卫生健康决策服务。消除官员们的委屈感以及理解、认识上的困惑,寻找可信赖的政策解决方案,只能依靠这个,安邦始终就是这样做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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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功

陈功

85篇文章 2年前更新

我是一位,没拿过特殊津贴的专家,之所以称为是“专家”,只是因为确实做了一辈子。我完全自学成才,跟任何中国的大学都没有关系,今后也不会有关系。我没有学生,也不靠学生关系。 我没有任何官方职务,立场完全中立。写过几本小书,每个字都是自己写的。没有得到过任何官方的资助和支持,但确实得到过大量官方资金。办法就两个,一个是拿知识劳动来交换,真有用的东西,自然有人拿钱来换,官方和企业都一样;另一个是每天只睡几小时,几十年如一日,做牛做马做出来的。 我只做一件事,就是现在的事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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